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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曼昱坐上米白色的沙发,倾身向前,食指在糖果盒的一格里挑挑拣拣,最后从一堆花花绿绿的包装里捏起一颗朗姆酒味的松露巧克力。

“这花还挺好看的。”

她吮着嘴里那颗巧克力,胳膊肘撑在茶几上,手掌根托着自己的下巴欣赏着插在茶色陶瓷花瓶里的桃花枝。

花枝被料理得很好,褐色的茎秆根根直挺,每枝都挂了五六个精巧的花苞,灰绿的萼表面浮着薄薄一层白绒,向内紧紧裹着中央的一点粉。其中一根桃枝上已经绽开了零星几朵桃花,花色与常见的玫红不同,是较淡一点的浅粉色。

王曼昱轻轻戳了戳粉白的花瓣,想起除夕那天晚上林高远给她发的那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正是这瓶桃花。

「就插几枝啊?」

「有点气氛就行」

「我有你就够了,不需要这么多桃花^o^」

王曼昱隔着手机屏幕白了他一眼,心想这男的怎么一年比一年腻歪,嘴比拔丝地瓜还甜,又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弧度。

但林高远从来都不是那种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的人,至少对她不是,否则就不会在她就提了一嘴自己可能过年过去深圳几天之后,就拍胸口保证一定让她感受到广东的年味。

于是才有了眼前这瓶桃花,除外还有书柜上的水仙,鞋柜旁的金桔,还有...她根本吃不完的塞满了的糖果盒。

其实她很想说,自己只是呆个两三天而已,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深圳这所房子他们也不常来,辛辛苦苦摆那么多花,到时候又得花钱找人收拾。

只不过,林高远平日看着随和,一旦执拗起来脖子可硬得很。她也没辙了,就当到深圳赏花来了。

“给你看的,当然要养得好看点咯。”

林高远眼睛弯成两个月牙,一圈接一圈把围巾从王曼昱脖子上摘下来,挂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

广东今年的春节格外冷,纵是在东北长大的王曼昱下了机之后也被湿冷的北风吹得不禁打了个寒颤。远远地瞅见林高远之后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他面前,带着身上残留的来自齐齐哈尔的雪气一头栽进克莱因蓝的羽绒服里,企图索取一点温暖。羽绒服内的空气受力后慢慢被挤压出去,林高远紧了紧怀里的重量,从兜里掏出一个预热好的暖宝宝塞进她手里。

尽管在室内,气温也不过十度。围巾摘掉后,王曼昱裸露的脖子在接触到冰凉的空气之际下意识缩了缩。她拿出那个从机场揣到这里的暖宝宝,在空中甩了几下,又攥紧在双手里。

“你退役之后开个花店应该生意不错。”

她也忘了是从哪听来的,说水养的桃花枝特别难栽出花来,从挑枝到培养,一个步骤都不能马虎。

可还是让林高远种成了。

“好啊,那你就是老板娘。”

林高远坐在她身侧,手臂一收把人圈进怀里。

王曼昱刚要说些什么,忽而闻到空气中像是从厨房飘来的甜香的味道。

“你煮了东西吗?”

林高远点点头,“刚学的,马蹄糕,广东春节必备。”

王曼昱眨眨眼,鼻头泛起一阵酸涩。

他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常年在外训练比赛,空闲的时间少之又少,来之不易的假期换作是谁都会拿来放松休息,恨不得一天睡上十二个小时,但就因为她一句要来,林高远就忙着学这个养花学那个做糕的,王曼昱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但不可否认的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林高远做糕的确是珍贵的小确幸。

他把衣袖挽起到手肘,精壮的小臂上布着好几条凸起的青筋,手腕纤细,手掌却很大,大得可以每次在惹她生气一拳揍过去的时候把她的拳头完完全全包在他手掌里。

林高远托起马蹄粉袋,将纯白的粉末缓缓倒进盛有纯牛奶的不锈钢盆里,一边拿着铁勺把浆水混合均匀,之后过筛。

修长的手指一挤,淡黄色的炼乳从管身冒出来,稀稀拉拉地落入浆水里黏成一坨。椰浆一撬便开了盖,沿着盆边倒进一半,再同炼乳一起搅拌至均匀。

拿出在去机场接王曼昱之前就做好了的桂花层粉浆,再把两个方方正正的玻璃碗放进烧开了水的锅里。

舀一勺黄色透明的桂花层粉浆分别在两个碗里铺上一层,再盖上锅盖。

在等待粉浆熟透的时间里,林高远才发现王曼昱一直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双眼亮晶晶的。

他笑,“怎么,被你男朋友做饭的样子迷住了?”

“臭美吧你就。”

锅里头冒出的水蒸气源源不断往上涌,模糊了林高远的面部轮廓,在他脸上平添一层柔和的滤镜。

没来由的就想起几年前林高远在杂志访谈里的一个问答。

-最想对十年后的自己说什么?

-十年后的我应该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当时她还说大家都围绕着打球回答,怎么到他这就画风突变。

她不太记得他给的答案是什么,大概是说打球太累了。

现在她好像终于窥见一点原因。

追逐梦想的道路太过崎岖,幸好有人能同你一道,分享所有笑与泪,并肩踏上领奖台,当然,要是能再一起踏入殿堂,那就再好不过了。

永远有人等你回家,为你热一份菜肴,听你倾诉烦恼。很朴素的愿望,但足够真诚,足够温馨。

她绕到林高远身后,双臂攀上他的腰,下巴靠在他白皙的肩颈上,毛茸茸的头发往他耳朵上蹭,“谢谢你。”

小姑娘声音甜甜腻腻,跟那罐糖桂花似的,徐徐流进林高远心里,和锅里的沸水一起咕噜咕噜地冒起泡来。

“跟我还计较啥。”他扭过头要凑上去吻她,却被笑着用食指抵住嘴唇。

“要熟啦。”

女朋友不让亲,他只好又无奈地转回来,把锅盖揭开。桂花层的粉浆已经完全凝固,糕体透出晶莹剔透的淡黄,里面布着大大小小的桂花瓣。

“要试试做吗?”他又舀了一勺牛奶层粉浆,接着把铁勺递给王曼昱。

“好啊。”王曼昱重新跟林高远并排站在灶台前,接过铁勺,往桂花层上又添了一层椰奶味的粉浆。

据林高远所说,这个糕名叫桂花椰汁千层马蹄糕。一层又一层,代表他们携手走过一年又一年,步步高升,马到功成。

但是他们也活不到一千岁吧?

“那马蹄糕也不是真的有一千层啊。”林高远敲了敲她的头,心想自家女朋友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王曼昱嘴里还嚼着一块马蹄糕,腮帮子鼓鼓的,忿忿地瞪了林高远一眼,又用拿着筷子的手摸了摸自己挨揍了的脑袋。

“让你敲傻了都。”嘴上生着气,手上又往林高远碗里夹了一块糕,“多吃点,垫垫肚子,待会儿别把胃喝伤了。”

原本林高远实在是不想去这个酒局的。

王曼昱千里迢迢过来,他当然想全天都陪着,无奈亲戚的邀请也不好推,又怕人家觉得世界冠军耍大牌,大过年的也不肯聚聚,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幸亏王曼昱也体贴,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意味,只是让他别喝太多。

后来他确实也没喝太多,就是顶着张红扑扑的脸回来了。

林高远酒量不大,通常几口之后就开始脸红心跳。意识也尚算清醒,就是走起路来有点飘。

他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歪歪扭扭地走向浴室推开了门。

王曼昱刚洗完澡,正在对着镜子刷牙,身上套的是林高远十四运那件红黄色外套。

林高远一见就乐了,从后把人搂住,“广东队的衣服都穿上了,什么时候当广东队的媳妇呀?”

王曼昱在他箍着自己腰的小臂上呼了一巴掌,嘴里还叼着牙刷,声音含含糊糊,“我没带换洗的外套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人真是,喝了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

“呜呜,曼昱不要我了。”林高远仗着酒劲,脑袋使劲往王曼昱脖子拱,还一边撒起娇来。

“哎呀好了,你快点去洗澡,臭死了。”王曼昱轻轻推开他又是烟味又是酒味的头,牙刷一甩在他鼻子上落下几滴白花花的牙膏泡沫。

碰钉子的兔子只好扁扁嘴松开怀里的宝贝,转身往里走进淋浴间。

热水一开,浴室里再次烟雾缭绕起来。

“其实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的。”林高远的声音混着水声,隔着淋浴间的玻璃传出来。

“我才不要。”

过年的阵势她也不是没领教过,她本就不擅长与不熟的人社交,应酬更是能躲则躲,但自从打球的成绩越来越好之后,自己渐渐成为了宴会上的焦点,几乎每年春节都是话题中心,再怎么不愿交谈也得逼着自己憋出几句话来。

“你不来,那些叔叔老说要给我介绍女生。”

“那你说有女朋友了不就好了。”

牛不喝水又怎么能硬把牛头摁下去呢?

“你又不让说是你,..@#?&%..”

淋浴间的水声渐大,王曼昱也听不清林高远说的什么了。

到底是运动员,洗澡利索得很,林高远裹着条浴巾从淋浴间里出来的时候,王曼昱才刚拍好爽肤水。

“我说,你又不让我说是你。”

“我多想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个这——么棒的女朋友啊。”

林高远把王曼昱转过来面对自己,双手环上她的腰。

“之前不是说好了退役前都不公开的吗,干什么呀你今晚。”

唔,像是从街边捡回来的一只流浪小狗,非要嗷呜嗷呜地黏着它的主人讨亲要抱的。

王曼昱看着一反常态的林高远,语气比刚才软了些,揪了揪他直了一点的刘海,头发还滴着水,于是从旁边扯下一条毛巾给他轻轻柔柔地擦拭着。

林高远摇摇头,看着眼前正在仔细给他擦着头发的王曼昱,不自觉就吻了上去,双臂倏然用力把人抱上洗手台,后者则在惊慌失措间扒拉了一下林高远头上的毛巾,头发上的水滴在了王曼昱身上那件广东队外套上,洇湿了一片。

“怎么了你...唔...”

话语悉数被林高远急切的吻堵了回去。

坐上洗手台之后的王曼昱比他高了半个头,他一手捏住王曼昱的后颈向下用力方便二人接吻,另一只手不安分地覆上她胸前,隔着黑色的纯棉T恤揉搓起来。

王曼昱黏黏糊糊地从喉咙哼出一声,双手无力地推拒着林高远还挂着水珠的胸膛。

口腔中的氧气被一点一点夺去,层层绯红从脖子攀至面颊,手不自觉滑到林高远鼓起的二头肌上,指甲嵌进肉里。

一吻完毕,林高远松开她的唇,抬起满带水汽的眼去看她,头上还搭着那条毛巾。

“好想你。”

他盯着她的下目线,下巴抵着她的锁骨,声音闷闷地开口,喷出的热气打在她脖子上。

“你都不知道,之前听到你说要来,我有多开心。”

“开心得好几晚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你来了,我又被叫出去喝酒。”

“可是我只想跟你呆在一起啊...”

不过分开了两三个小时而已,就开始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但是王曼昱也理解,毕竟他俩虽然每天都一起训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碍于公众人物的身份和接二连三的赛事,一年下来连能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安安静静地享受只有二人同在屋檐下的片刻温存了。

面对林高远的撒泼耍赖,王曼昱只好低头啄了一下他的唇以示安抚。

不料却被林高远一把抱起。

被放倒在床上的一刻,王曼昱还在想着卧室里的这台暖风机好像不是买来用作这种用途的。

当初纯粹是因为冬天太冷买来睡觉开着。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差,怎么睡不是睡呢。

“在我身下还分心,嗯?”

啧,明明刚刚还是委屈巴巴的乖小狗,现在怎么又变饿狼了。

林高远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顺着脊背一路摸到嶙峋的蝴蝶骨,接着抚上内衣的排扣,轻轻一推解开了束缚。

三下五除二就把外套和T恤脱掉扔在床头,手指一勾把细细的肩带顺着圆润的肩膀拉下。

一手把软肉围在掌心像团包子一样揉捏,唇舌从下巴一路往下,在脖颈间用力吮出一个红印,又啃咬过锁骨,最后来到微微隆起的乳,伸出舌将乳尖卷起。

王曼昱轻喘着抓住他的一撮头发,背部渗出细细密密的汗黏住了床单,暖风机工作的声音都盖不住她如擂鼓的心跳声。

运动短裤和内裤在迷迷糊糊之间也被扒得干净,曲起的手指往双腿之间探,粗糙的指节触及一片濡湿,复又伸直,轻拢慢捻抹复挑。

身下人很快就传来抑制不住的轻哼。

林高远把自己嵌进去,吻着人薄薄的胸骨,一节一节地缓慢进入,待她适应之后便快速律动起来。

肆意的冲撞把人顶得一晃一晃,连带着床头与墙面碰撞,发出不规律的声响。

王曼昱泪眼朦胧,雪白的肌肤透出一层粉,锁骨上的汗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细微的光。

快感如狂风骤雨般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她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情潮里,于是拼命地想要汲取氧气,一张嘴却只能听到自己破碎的呻吟。

渐渐地,随着林高远逐渐失去节奏的动作,她终于颤抖着眼皮上了岸。

王曼昱乏了力,缩进林高远怀里喘,头顶蹭着他的喉结,还发着烫的脸紧紧贴在他锁骨下方。

两人相互搂着依偎了好一会儿。

就在她差点要睡着的时候,林高远蓦地抬起头来。

“有人好像还没跟我说新年祝福哦。”

即使上下眼皮在打架也阻止不了王曼昱给林高远翻个白眼。

“我不是说了新年快乐了吗?”

这人今天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跟谁都说新年快乐。”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哼。”

好吧,她确实是跟谁都说新年快乐。林高远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她抬起手顺了顺眼前气鼓鼓的兔子的炸毛,捏住他左右两只耳朵轻轻晃着他的头。

“好啦好啦。”

“那就祝你...年年有余。”

年年有余,年年有鱼。

年年岁岁,都取得数不完的荣誉。

岁岁年年,都有我与你相伴,给予你无止境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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